新华社信息太原12月22日电 (记者梁晓飞) 望着进出了40多年的井口,老矿工杜金明哽咽了:“舍不得这个矿。矿井关闭了,就像一家人散了一样……”

位于中国“煤海”山西的石圪节煤矿,已有90年历史,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首批建成的六座现代化矿井之一,有“中国煤矿一枝花”之称。

在中国化解煤炭行业过剩产能过程中,资源枯竭的石圪节煤矿于10月底正式关闭,2000余名职工陆续分流转岗。

陈卫东过去是石圪节煤矿的首席技师,关井后,以他名字命名的工作室就空了,徒弟们陆续分流到了周边煤矿,他的工作地点转移到了距煤矿半小时车程的一处油用牡丹苗圃。

“过去在井下四季不见太阳,矿工们干活时黑乎乎的,其实脸洗干净都挺白。如今在地里晒一个月,我们真成‘煤黑子’了。”陈卫东打趣说。

这些变化的背后,是中国煤炭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坚决推进。

自2012年下半年起,受国际国内多重因素影响,煤炭行业进入下行周期,产能过剩十分严重,煤炭行业一度陷入全行业亏损境地。

2016年2月5日,国务院印发了《关于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下称“7号文”)。“7号文”提出,在近年来淘汰落后煤炭产能的基础上,2016年完成2.5亿吨煤炭产能退出,用3-5年的时间完成煤炭行业退出产能、减量重组共10亿吨。

煤炭产量占全国四分之一的山西,今年原定关闭21座煤矿,退出产能2000万吨。下半年起,煤价大幅上涨,山西去产能力度进一步加大。到10月底,全省实际关闭25座煤矿,退出产能2325万吨。

“剩下的煤其实还够再采几十年。”石圪节煤矿调度室主任庞安桥说,但好资源采完了,剩下都是高灰、高硫、低热值的下组煤,继续开采只会亏损更多。

“关井容易,人员安置才是去产能最大的难题。”山西一家大型煤企负责人坦言。

为妥善做好职工安置工作,中央财政拿出1000亿元作为专项奖补资金。截至目前,山西省已向企业下达奖补资金12多亿元,全省分流安置职工1万余人。

“煤矿彻底关闭,等于是绝了后路。过去把转型项目当作‘放羊拾柴’的辅业,现在必须要当成主业来抓了。”庞安桥说,今年,陈卫东参加的油用牡丹项目种植规模从5万亩增加到了20万亩,今后还将增至100万亩,并建成油用牡丹深加工基地,用于安置职工。

明后年打算退出的煤矿,职工分流安置工作也已提前启动。“去年产量300万吨,今年只有100万吨,预计明年退出。”晋煤集团古书院矿人事劳资部部长郎云涛说,年初时在册职工4900多人,目前已有1000多名职工完成分流安置。

去年6月,职工澡堂检修工魏福晋自愿报名到超市工作。刚来时,他碰见熟人不好意思,现在已经是生鲜主管,见到朋友成了导购。“现在看来,出来得越早越好,越晚机会越少。”

“冗员可以盘活为资源,但债务就是债务,很难变成资产。”山西一家大型煤企财务负责人王强说,市场连续4年下行,企业资金链非常紧张,资产负债率距红线只有数十亿元的债务波动。今年关闭退出矿井的资产、债务处置非常艰难。

为此,一些煤炭企业尝试通过市场化债转股的方式,降低企业杠杆率。截至目前,已有山东能源集团、山西焦煤集团两家大型煤炭企业与银行签订了共计460亿元的市场化债转股合作协议。

中国银监会、国家发改委、工信部也于近日下发《关于钢铁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金融债权债务问题的若干意见》,支持钢铁煤炭企业的合理资金需求,停止对落后产能和“僵尸企业”金融支持。

日前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明年要继续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继续推动钢铁、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

“再单纯依靠规模扩张和价格大幅上涨已无路可走,必须坚定不移去产能。”中国煤炭工业协会副会长姜智敏说,煤炭行业仍面临严峻挑战,到11月末,全国大部分煤矿吨煤收入还低于去年同期水平,绝大多数煤矿仍处于累计亏损状态,行业脱困、去产能仍需付出艰苦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