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十四天！”

“这次你不会骗我了吧？”

这是3月3日，安徽和县中医院驻云杉隔离点医生同8岁女儿的一段对话。“十四天”，是他唯一一次能说给孩子的准确数字。之前，他只能用“快了”这个词，将回家的承诺一推再推。

由于和妻子工作的特殊性，年初一，王军一家四口便是在医院度过的。后来，妻子将孩子送到别人家暂带，王军则一直留在了一线，没再回过家。2月11号，王军来到云杉隔离点工作。

起初，隔离点的工作量很大。所有医疗护理、送医转运、终末消毒、垃圾处理等工作，王军和另外两名女护士都要承担下来。“因为都是头一次接触这种任务，刚来时真的是头皮发麻。”护士胡孝萍说道。疾病来的时候不会招呼，他们只能在不断摸索中理清门路，把工作推向正轨。

除了每日的医护检测工作，王军揽下了隔离点的部分消杀工作。每次，他都要背上四五十斤冰凉的消毒液来回喷洒。“每回帮他摘掉面屏，头上的汗就像雨一样往下淋。”胡孝萍有些心疼地说。

因为舍不得换隔离服，王军的衣服总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加上过于劳累，有段时间，王军出现了咳嗽、咽喉痛、肌肉酸痛等症状。“每次夜里听到他在隔壁咳嗽，我们都会在群里紧张地问他，没事吧？”在那个特殊环境里，人人都显得紧张，包括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的医护人员。

但他们必须坚强。“如果连我们都退，那这个时候谁上呢？这就是我们的责任。”王军说。

对王军的孩子们来说，他们的爸爸，那时正在“打新冠怪兽”。3月3日，王军的“打怪”历程暂时告一段落。14天隔离期后，他即将回家见自己的孩子一面：“很想带他们去广场玩一玩，给他们带些礼物回家。也可能，还要继续回到工作岗位，直到疫情彻底结束。”

直面病毒的采样人

“不好意思，现在我还在天门隔离点采样。”

“请问几点能采访您？”

“下午3点以后吧，一会要去另一个隔离点。中午看行不行，中午吃饭有半小时。” 

这是3月4日，我们联系邵军采访时的一段对话。邵军是安徽省和县疾控中心检验科副科长，疫情防控期间，他担任该县防疫采样组组长。

“他的工作是一线中的‘一线’。”县疾控中心办公室主任王永峰说道。疫情出现，疾控部门是首当其冲的一线工作单位。年三十，该部门所有工作人员同时签下请战书。现在，仍有37人活跃在全县各个疫点、隔离点，包括即将退休的邵军。

1962年出生的邵军是疾控中心的一名“老兵”。退伍军人出身的他于1982年便从事该行业。“他这个岗位，得耐得住寂寞。”在共事多年的王永峰看来，邵军是那种只知闷头干事不知为自己考虑的“老实人”。平日里，邵军主要承担食品等行业从业者的健康体检工作，负责微生物检测及突发公共事件的应急检测工作。“我老父亲年轻时就干过防疫，他交代我，做事要踏实，耐得住性子。”就这样，单位多次“照顾”的转岗机会，邵军没“把握”，就在他的化验室里一直呆了下去。

因为以前就下乡做过手足口、流感病人的采样工作，邵兵“顺理成章”地承担了此次疫情的采样工作。“开始心里都怕。”邵军坦言，尤其咽拭子采样工作更是直面危险。他需要直接面对人的气道，将棉签近距离伸进被采样者的喉咙，擦拭扁桃体甚至更深部位。一个张嘴的动作，意味着可能产生大量携带病毒的飞沫，甚至有些人会没忍住继而咳嗽、呕吐。在这种飞沫笼罩之下，哪怕有一丁点穿透防护衣缝隙进去，他和其他同事就会面临感染的风险。 

最多的时候，邵军和3个同事一天内需要采集80多个样本。“累到饭都吃不下。”遇到恶劣天气，他们还要走村入户。寒风雨雪里，隔离服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护目镜也雾到看不清。

每天采样结束，邵军都要及时把样本送市里检测。“有时需要连夜奋战，他的工作就是和病毒抢时间。”王永峰说道。因为“被暴露”风险高，从年三十起，除了照看年事已高的老母亲，邵军没再和家人见过面。

发热门诊的转运医生

转运车里的低头沉默。

“……”

“不用担心，政府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医治好……你也不用担心家里人的问题。”

“……感谢医生。”

这是在阳性病人转运车上，新冠患者余某和该县中医院医生张宝之间的对话。

那天，张宝刚刚从单位发热门诊交班下来。为尽量节省隔离服的使用，他们只能在工作的八小时内不吃不喝不换人。交班结束，他接到通知，要去转运一名核酸检测结果呈阳性的患者去医院隔离。就在前一天，他刚把这名患者余某送到医院检测，并专车送回家。刚劝余某不要过于担心，现在又要去接他，张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到余某家后，余某一家人满是抗拒和不安。“我走了这一家老小怎办？谁来照顾？”“要去隔离多长时间？”

张宝猜到了他们的不安。那时，该县的确诊病人还不是很多。他耐心地听他们倒完所有的苦水，然后进行劝导：“隔离观察对你的家人来说也是保护。国家会全力治好你，也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经过一个多小时候的沟通，张宝终于劝动了余某。

 转运车上，余某的情绪依然有些低落。到了医院隔离病房，张宝帮他把空调打开、电视打开，静静陪着他同家人通了电话，两人的信任感才逐渐建立起来。

“谢谢你。”张宝走时，余某再次小声对他说道。（郭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