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丝路纽约5月29日电（记者刘亚南）美国婴儿配方奶粉短缺在大约两周前受到联邦政府高层的关注以来，政府推动供应商雅培公司尽早恢复密歇根工厂的生产，调用军机从国外紧急进口，援引《国防生产法》加大生产供应，增加政府婴儿营养项目的灵活性，为商用车配送奶粉提供运营时间上的便利，并打击哄抬价格的行为。

不过，虽然美国政府在过去两周协助企业从国外进口了两批婴儿配方奶粉，雅培位于密歇根州的工厂仍然没有复产，市场上婴儿配方奶粉的短缺仍然持续。由于婴儿配方奶粉供应涉及供应链、监管、政府采购、国际贸易和产业政策等多方面议题，对政府综合协调和应对提出考验，目前尚未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卷。

祸起雅培

美国婴幼儿配方奶粉市场规模约为40亿美元，长期为雅培、利洁时集团（ReckittBenckiser）和雀巢等几个企业所主导。其中，雅培此前是美国市场的龙头，占据近半的市场份额。

同时，由于对婴儿配方奶粉的监管十分严格，此前美国市场约98%的供应依赖于国内的生产。据报道，美国对进口的婴幼儿奶粉征收17.5%的高额关税。

在消费方面，政府通过农业部妇女、婴儿和儿童补充营养项目（WIC）为全国低收入并存在营养不良风险的婴幼儿提供配方奶粉。WIC项目在实施过程中与各州合作，通过竞标的方式在每个州签订一家供应商，WIC项目下采购的婴儿配方奶粉约占美国市场的一半。而雅培公司垄断了美国一半州政府的WIC项目婴儿配方奶粉供应。

虽然雅培公司在美国有五个婴儿配方奶粉生产厂，但位于密歇根州Sturgis的工厂占全国婴儿配方奶粉年消费量的20%至25%。尤其是，该工厂还是约20种特殊配方奶粉的唯一生产商，全美有约5000名婴儿食用这些特殊配方奶粉。

不过，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在2021年秋季发现该工厂存在问题，多名婴儿在食用这家工厂所产的奶粉后感染了阪崎肠杆菌，并因此住院或死亡。监管机构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在调查中发现婴儿感染的阪崎肠杆菌与在该工厂发现的阪崎肠杆菌相匹配。监管机构发现该工厂的卫生环境差得令人震惊，屋顶漏水，地板积水，关键生产设备上的裂缝得以让细菌进入并持续存在。

雅培公司在今年主动召回了相关产品，其位于密歇根州的工厂在今年2月17日被关停。鉴于美国市场的结构和雅培公司这家工厂的重要性，工厂关停导致供应短缺逐渐发酵，并成为行业和政府的一场危机。

记者25日在纽约市多家零售门店看到，婴儿配方奶粉的柜台仍几乎是空空如也，并贴上了限购的告示。

图为25日纽约市一家沃博联药房空荡荡的婴儿配方奶粉货柜。新华社记者刘亚南摄

多层面应对

鉴于婴儿配方奶粉短缺給婴儿生命健康带来威胁，一些父母开车上百英里四处寻找奶粉，甚至有父母在家自制奶粉，并对婴儿健康造成不良后果，联邦和州政府均在采取措施应对这场危机。

白宫5月12日表示，已经要求其他婴儿配方奶粉生产商提高产量，加快进口流程，并要求零售商限购来阻止囤货。白宫还进一步要求美国农业部减少WIC项目上的官僚作风，要求交易监管部门和州政府检察总长打击哄抬物价和不公平市场行为。并要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采取措施加快进口。

美国农业部在5月13日发布公告，为WIC项目提供奶粉规格、形式、品牌等方面的灵活性，并允许父母调换受到召回影响的奶粉等。农业部还要求雅培公司保证特殊配方奶粉的供应。

在美国总统拜登的指示下，美国农业部在5月18日表示，正在和国防部以及医疗和公共服务部就此进行协调。

白宫在5月18日再次发布消息，宣布援引《国防生产法》优先满足婴儿配方奶粉的生产需要。同时启动“配方奶空运行动”，农业部、卫生和公共服务部获准使用国防部商用飞机装运进口的奶粉。食品和药品管理局还与雅培公司商定为重启工厂所采取的措施。

图为22日美国总统拜登通过社交媒体公布的通过飞机运送婴儿配方奶粉画面

拜登出访韩国期间还签署了《2022年获得婴儿配方奶粉法》，该法将为WIC的灵活实施提供资金支持。美国众议院在17日引入该法案，到21日便已经成为法律，足见这一事态的紧急程度和政府的高度重视。

美国从瑞士和爱尔兰快速进口的第一批和第二批奶粉已经分别在22日和25日到达美国，进口量分别为7.8万磅和10万磅左右，美国农业部长和第一夫人分别亲自去机场迎接。拜登在27日宣布将从澳大利亚进口新一批婴儿配方奶粉。

为让奶粉更快配送至各地，联邦汽车运输安全管理局在23日宣布豁免运送配方奶粉的商用车辆在运营时间上的限制。

地方层面，纽约州政府在12日就婴儿配方奶粉短缺公布了多个举措，主要旨在保证WIC项目的实施。纽约市在22日宣布当地因婴儿配方奶粉短缺进入紧急状态，从而让当地消费者保护部门打击哄抬物价的行为。纽约州总检察长也对哄抬婴儿配方奶粉发布警示，并已经对30家零售商发出整改通知。

产业或出现调整

尽管联邦政府和国会均已经介入了婴儿配方奶粉短缺问题，目前看来，雅培的工厂重启可能仍需要两周左右的时间，相关产品到达零售商的货架还需要额外六到八周左右的时间。这一行业着实在经历一场危机，各方面正在进行反思，行业的调整也在酝酿。

由于市场上婴儿配方奶粉生产厂家非常有限，并且几乎完全依赖国内供应，这一行业供应链明显存在缺陷。

美国开放市场研究所（Open Markets Institute）公平食品和农业系统项目经理Claire Kelloway表示，婴儿配方奶粉生产集中于几个大企业带来很多风险。当前危机的一大部分是由于一家工厂的关停。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Mary Lovely说，清楚的是，美国市场基本上对进口商关闭了。真的没有理由完全阻止从欧盟高质量和卫生的工厂进口婴儿配方奶粉。美国没有理由不能从加拿大进口，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可以轻松地对后者进行检查。

Mary Lovely表示，婴儿配方奶粉的短缺证明相信完全依赖国内供应链会更安全是有缺点的。仅有美国几个供应商不是保持供应链韧性的方式，这事实上会使供应链变得脆弱。

受益于雅培工厂的关停，原本在美国市场排名第二的利洁时集团已经将其市场份额从三分之一左右提高到50%以上。

重要的是，联邦政府可能调整WIC项目的实施规则，每个州可能不再局限于一家供应商，优势企业的垄断地位可能会被削弱，其他企业可能获得成长空间。

纽约婴儿配方奶粉初创企业ByHeart公司也受益于这场危机，该公司在3月份推出了更为健康的婴儿配方奶粉，新客户已经快增加到原本今年预测值的15倍。

配方奶粉的短缺，也让人们对母乳关注增多。非营利组织牛奶银行（Milk Bank）通过把捐赠的母乳进行处理提供给需要的人，其独特的价值在得到更多人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