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布鲁塞尔欧洲与全球经济研究所网站近期发表题为《欧洲与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此消彼长》的文章称，

欧盟日益依赖中国 

新冠肺炎疫情导致源自中国的价值链在全球范围内的传播中断以及关键医疗产品的稀缺，而生产国实施的出口限制措施的增加对此没有帮助。这些事态发展引发了关于各经济体在应对这些挑战方面的复原力的辩论。对欧盟来说，这场讨论提出了重大问题：世界上工业一体化程度最高的地区兼最大的出口地区如何变得如此依赖中国出口的大量产品，哪些行业受影响最大，以及为什么会这样？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我们将在这篇文章中探讨欧盟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作用，以及一个更普遍的问题———欧盟的外部竞争力。欧盟是参与全球价值链程度最深的地区，但这种参与———在欧盟的地区价值链以及全球价值链中———正在迅速萎缩，这一现象可能对欧盟单一市场的整合具有重要意义。欧盟在价值链中作用降低与技术创新和人力资本有关。在这两方面，我们都发现了表明中国正在迅速赶上的初步证据。 

对全球价值链参与度最广泛的技术定义是一个经济体的出口中包含的国外增加值（FVA）与重新出口到第三国的国内增加值（DVX）之和在出口总额中的百分比。这一指标代表了一个经济体在全球贸易中的地位。FVA反映的是一个经济体的出口活动对进口的依赖，DVX反映的是一个经济体通过贸易一体化来创收的能力。 

欧盟竞争力降速快 

欧盟是全球价值链参与度最高的地区，但也是参与度下降最快的地区。最值得注意的是，欧盟对全球价值链的参与很大程度上是在单一市场内减少的。换言之，欧盟在区域内的贸易一体化———至少从增加值的角度来看———正在萎缩，而欧盟国家与世界其他地区的贸易一体化水平则保持稳定，尽管仍处于较低水平。 

与世界其他地区稳定的贸易一体化主要是因为欧盟国家与中国之间的贸易联系日益紧密，表现在半成品的交换日益增多方面。然而，这种一体化带来的好处主要被中国获得。换句话说，欧盟出口商将其产品融入越来越多的来自中国的半成品，而欧盟出口并融入中国出口商品里的半成品数量下降了。 

尤其让欧盟担心的是，中国的纵向一体化似乎正在影响欧盟出口半成品的能力，其影响程度超过了对美国或亚洲其他国家的影响。鉴于欧盟是半成品的主要出口地区，这应该是欧盟担心的主要问题，尤其是像德国这样继续实行出口导向型模式的国家。中国的纵向一体化将越来越多地挑战这种出口导向型的模式。 

欧盟的全球贸易一体化程度下降，对此最显而易见的解释是，它在世界经济中的规模相对较小。不过，这似乎不是唯一的原因。虽然欧盟在全球制造业价值链中的作用日益减弱，主要原因是欧盟的国内需求增长远低于世界其他地区，但近25%的原因是其他因素造成的。这体现在制造业价值链中不同生产阶段的欧盟市场份额下降，可能与竞争力丧失有关。就就业而言，从2000年至2014年，欧盟在制造业价值链中的参与度下降导致约100万个欧盟工作岗位流失。美国和日本也经历了类似变化，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中国在所有制造业价值链中的参与度大幅上升。 

为了应对我们所概述的这些趋势，一些分析人士指出，中国的成本-价格竞争可能是不公平的，改善竞争环境和进入中国市场具有重要意义。然而，只要欧洲的相对竞争力也存在问题，这或许只是一个局部答案。事实上，中国的工资和劳动力成本多年来一直在上涨，这意味着在过去20年里，中国与发达经济体之间的价格差距大幅缩小，但没有迹象表明中国失去了主要市场份额。此外，对高端行业而言，价格观点变得不那么重要。虽然这或许可以解释欧盟在纺织业失去竞争优势的原因，却很难解释它在电子工业的同样损失。 

中国成功关键要素 

毫无疑问，人力资本和创新是中国在与欧洲出口行业竞争时能力不断增强的主要因素。在教育方面，中国显然一直在与其他国家融合，当然也在与欧盟成员国融合。尤其是中国的平均受教育年限提高了，在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中国现在的毕业生绝对数量相当于美国、日本和欧盟的总和。宾大世界人力资本指数显示，中国迅速接近欧盟国家水平，但按这一标准衡量，中国仍远远落后于美国、日本和韩国。 

与此同时，中国企业的研发支出已经达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以上，与欧盟的水平一致。中国的人均收入甚至还不到欧盟的一半，这使得研发支出翻番的现象更加令人印象深刻。自2000年以来，中国的专利申请在全球所占份额也稳步上升，2019年欧洲专利局批准的中国在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利申请份额占6%，在信息和通信技术领域的份额占11%。 

这个故事的另一个关键要素是中国产品在全球市场的准入不断扩大。当中国在2001年底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时，欧盟已经有13个生效的区域贸易协议。此后，中国签署了15项协议，欧盟则又增加了29项。然而，欧盟的协议往往是与较小的经济体达成的。中国的表现显然更好，它新签署的贸易协议覆盖了30%的世界经济规模和世界人口，而欧洲所签署协议的占比为15%。此外，中国签署的协议覆盖的国家大多位于增长迅速且人口密集的亚太地区，那里的中产阶级正在迅速壮大。中国与其他亚洲国家之间的大规模地区协议，即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进一步使天平向有利于中国的方向倾斜。 

作为回应，各国政府和欧盟，在一些领域且在不扭曲公平竞争的情况下，有空间支持提高竞争力。例如，它们应当在教育、终身学习和主动失业方面调整政策，以建立专业知识能力以及提高技术采用、创新方面的技能，并提高抗冲击能力。其他非扭曲性政策应包括改进对研究、创新和数字基础设施领域项目回报的评估，并加强这些项目之间的协调，同时为开展这些活动提供坚实的法律和财政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