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的自由贸易协定（FTA）网络，能给区域内经济体带来什么？

1月14日，博鳌亚洲论坛在京举行《自由贸易协定：亚洲的选择》（下简称“报告”）报告发布和讨论会。博鳌亚洲论坛副理事长周小川在主旨演讲中表示，近期密集达成的多个多双边经贸关系协定成为疫情阴霾下世界的重要亮点，是多边贸易体系失序情况下的现实选择。他强调，应推动亚洲经济体参与更高水平、更宽领域、覆盖更广的自由贸易协定，并通过亚洲实践推动世贸组织（WTO）改革和多边贸易规则重塑。

报告显示，据WTO统计，截至2020年6月末，亚洲区域内处于生效中的自由贸易协定有51个，亚洲经济体与区域外经济体签署并处于生效中的自由贸易协定有104个。目前，全球范围内涉及亚洲经济体的FTA数量占FTA总数的一半以上，亚洲区域的自由贸易协定网络已经形成。

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李保东表示，面对疫情，关起大门向内转并不能解决经济发展问题。经济全球化仍将在调整中向前发展，谋求和平发展、促进开放合作符合各国根本利益，仍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亚洲国家更需要同舟共济，以开放心态积极推动自由贸易协定等区域合作安排，为区域经济增长提供新的动力支撑。

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主任、前世界银行中国局局长郝福满（Bert Hofman）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区域贸易协定是有一定好处的。经济学家通常会怀疑区域贸易协定可能会产生歧视，它可能更多地导致贸易转移，而不是创造贸易。比如，协议内的国家开始相互出口更多的产品，而效率更高的出口国可能在协议之外。但亚洲的贸易协定看起来是相当开放的，因为他们也创造了与外界的贸易。所以总的来说，在亚洲，贸易协定比一些比较传统的区域性贸易协定更好（benevolent）。”

亚洲区域FTA网络已经形成

报告认为，尽管在区域一体化进程中起步较晚，但亚洲依托区域生产网络和跨国企业带来的大规模跨境投资，快速地接纳了FTA。 亚洲的FTA呈现出多层次和多元化的特点，和开放水平逐步提高、规则标准更加严格的大趋势。

从FTA的涵盖范围和市场开放度来看，一些自由协定旨在实现高水准的自由度，如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另一些则水平较低，甚至还有一些协定仅涵盖货物贸易领域。在市场准入规则方面，除新加坡等少数高度开放型经济体能对所有自由贸易伙伴实现接近100%的货物贸易自由化，其他经济体在达成FTA时基本上都采取了弹性原则，最终的自由度基本上是自身与自由贸易伙伴实力平衡以及利益集团之间互相博弈的结果。

从市场准入水平来看，亚洲早期的自由贸易协定开放水平相对较低，一些协定的货物贸易开放度甚至低于90%。而新达成的协定趋向于选择95%以上的货物贸易开放度。其中，2020年11月，《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 》（RCEP）正式签署，成为亚洲经济一体化的里程碑，为亚太地区的发展注入了新动力。RCEP 生效后，协定区域内 90%以上的货物贸易将最终实现零关税，大多数是立刻实现零关税或在10年内实现。

区域经济一体化仍面临挑战

报告认为，经济开放和区域经济一体化帮助亚洲实现了经济的腾飞。

20世纪90年代末，自由贸易协定开始在亚洲大幅增多，从而促进了区域内贸易，尤其是出口的增长。值得注意的是，由于亚洲区域贸易总额的增速超过了世界贸易的增速，因此，亚洲区域内贸易占比的增长显得更加意义重大。另外，亚洲各经济体从其他亚洲国家进口的贸易额仍然明显高于向这些国家出口的贸易额。这表明，从总量上看亚洲的贸易顺差仍然依赖于其他地区的消费。

此外，比较2019年与2010年的数据可以看到，区域内贸易的占比几乎没有增长， 甚至东盟与中国、日本、韩国、印度、澳大利亚、新西兰六国的占比也是如此。 报告分析，这一方面是因为，虽然签订了一系列的自由贸易协定， 但这些协定之间互有重叠，因此，产生的效益有限。另一方面，全球范围内，内顾倾向和保护主义抬头，生产活动回流，国际供应链缩短，由此导致区域外部需求走弱，并进一步波及区域内贸易。

虽然亚洲各经济体签订了多个自由贸易协定，但是区域内贸易带来的效益鲜有增长。报告认为，要解决这一问题，一方面需要签订覆盖全区域的全面自由贸易安排，另一方面需要各国制定更加侧重国内消费的增长战略。

报告表示，除了降低关税，区域内各国（地区）政府还需要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以实现贸易自由化，例如减少非关税措施、采取贸易便利化措施、协调原产地规则以及加强自由贸易协定的可用性。

展望后疫情时代，为在区域经济增长中提供新的动力支撑，报告提出六点建议：第一，提高亚洲自由贸易协定的使用率，增强区域内企业和民众的获得感。 第二，以开放促改革，加强与自由贸易协定相适应的国内政策调整。第三，鼓励欠发达国家参与自由贸易协定，以加强能力建设。第四，围绕核心公共产品贸易、供应链畅通以及数字贸易等议题，加强后疫情时代自由贸易协定规则研究。 第五，加强亚洲主要经济体之间的自由贸易联系与协定整合， 推动形成更大范围的区域性自由贸易协定，共同构建亚洲区域经济 一体化的新蓝图。 第六，立足各国国情、加快建设面向未来的亚洲高水平自由贸易区，形成推动多边贸易体制改革的亚洲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