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报业辛迪加网站近期发表土耳其前经济部长、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前署长、美国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凯末尔·德尔维什题为《少一点全球化，多一点多边主义》的文章称，随着新冠肺炎疫情暴露出互联互通、采用准时制生产方式的全球经济固有的脆弱性，渐渐背离全球化似乎越来越不可避免。在某种程度上，这或许是可取的。但是，取得积极结果将有赖于深入、包容和有效的多边主义。 

供应链牵一发动全身 

支持去全球化的最强有力驱动因素之一是，依赖既长又复杂的全球供应链的生产模式脆弱不堪，它为了追求短期效率和降低成本而牺牲稳固性和适应力。许多公司和行业有赖于远方的供应商而无其他选择，在这样的链条上，各个环节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而新冠肺炎疫情表明，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环节会出问题。 

中国为控制新冠肺炎疫情而采取的封城措施立竿见影地影响到全球生产不足为奇。幸好，中国似乎已经控制住了疫情，该国的经济活动逐步恢复正常，所以扰乱是有限的。但是，没有人能保证下一次扰乱不会更加严重或者持续时间更长。 

这种扰乱可能会以又一场公共卫生危机或者一场自然灾害的形式出现。但它也可能会是一个政治决定，用政治学家亨利·法雷尔和亚伯拉罕·纽曼的话说就是“武器化的相互依赖”。 

这一点早在当前疫情暴发之前就引起忧虑。许多国家政府在加强对外资的审查，降低触发限制的门槛，增加被认为具有战略意义的部门的数量并设法把这些领域的生产转移回国。 

“政治化”伤害世界经济 

许多气候问题活动人士也呼吁扩大本土生产。根据国际海事组织的数据，2012年，全球航运排放了7.96亿吨二氧化碳，约占当年人为二氧化碳排放总量的2.2%。缩短货物运输距离将推进实现世界减排目标。 

以稳固性和可持续性为重点的一定程度去全球化或许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可取的。但这个过程带有从生产成本飙升到地缘政治冲突的严重风险。 

诚然，随着各国努力使供应链多样化并给供应链增添冗余，生产成本的增加将不可避免。大经济体要承担生产多样化的成本或许不太难，但中小型经济体会觉得这种成本令人望而却步。试图囤积重要物资的国家也会遇到成本制约。 

气候方面的担忧和碳边境税可能会让问题变得愈发复杂，它们会激发你来我往的报复，加剧国际贸易紧张气氛。同样地，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减少贸易和外资实际上恐怕会增添政治紧张气氛，并激发你来我往的报复行动从而使经济陷入下行螺旋。 

以美国和中国为中心形成两个多样化大型集团可降低去全球化的部分经济成本。但这也会削弱大多数国家的作用(它们将被迫选边站队)，使全球经济进一步政治化，并侵蚀国际秩序的合法性。此外，它会强化一种动荡不定的长期对抗，从而对和平构成严峻威胁。由欧盟和其他经济体本着合作精神组成第三个集团加入进来对于抵消这些不利因素意义不大。 

需商定新“游戏规则” 

更好的办法是以有效的多边和全球合作形式为基础。例如，为确保做好充分的防疫准备，世界应建立一个更宏大的共享预警系统并商定在各地区中心储备医疗设备，由世界卫生组织监管，实行费用分摊和灵活的部署计划。同样地，各国应商定(并不断更新)快速疫苗研发和生产能力的规程与筹资方式。较之各国各自为政，上述做法使得世界更有能力控制大规模疾病暴发。 

在国家安全领域，各国应该共同努力，为网络空间、数据管理、人工智能和生物工程拟定本质上相当于“军控条约”的东西。这样的协议应当能防止各国争相将新技术武器化的危险竞赛，同时鼓励能促进人类福祉和安全的创新。 

世界银行即将上任的首席经济学家卡门·赖因哈特近日忧心忡忡地表示：“新冠肺炎是对全球化的最后致命一击。”但稍稍去全球化未必意味着经济灾难。如能重新开展有效的全球合作，其成本就会有限而好处———稳固性、安全性和可持续性———会最大化。构建崭新的多边主义殊非易事。不管怎样，鉴于其他办法伴有的风险，不试一试是不行的。